醉月楼,金陵城最负盛名的酒楼之一。雅间内,檀香袅袅,茶香四溢。张万贯端起茶盏,目光落在窗外的繁华街景上。街道上人来人往,商贾云集,一派繁荣景象。这一切,都与十年前大不相同。“张家主,”诸夫子轻啜一口茶,眼角余光瞥向张万贯的左手:“今日约我前来,想必是有要事相商?”钟雪也将目光投向张万贯,作为金陵城有名的商贾,其他人对张家的崛起一直颇为关注。张万贯放下茶盏,抬起左手。那只手上,空空如也。在烛光的映照下,断指的痕迹格外醒目。“说来话长。”张万贯的声音带着几分沧桑:“要从十年前说起。那时候的张家,还在玄武湖上讨生活。”诸夫子眉头微挑:“玄武湖?那可不是什么善地。”“确实不是善地。”张万贯自嘲地笑了笑:“那时候的张家,说得好听是船帮,说得难听点......”“是水匪。”钟雪接过话头。张万贯并不否认,只是继续说道:“那天夜里,江面上起了大雾。我们发现了一艘商船,想着又是一笔进账。”说到这里,他的眼神有些恍惚:“谁能想到,那艘船上坐着的,会是小王爷。”“楚临?”诸夫子和钟雪同时惊呼。“正是。”张万贯点头:“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。年纪不大,但那双眼睛......”他停顿了一下,仿佛在回忆什么:“就像能看透人心一样。我带着弟兄们冲上船,结果......”他举起左手:“丢了一根手指。”钟雪倒吸一口冷气:“就因为这个?”“不,”张万贯摇头:“这只是开始。第二次见他,又断了一根。第三次,依旧如此。”“你为什么要一直找他?”诸夫子皱眉问道。张万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:“因为我看到了机会。江上讨生活,终究不是长久之计。我需要一棵大树。”“所以你选择了楚临?”“是的,这是我平生遇见最令人敬畏的大人物。”张万贯继续道:“第四次见面,他给了我五十两黄金,让我别再找他。”“你没要?”“没有。”张万贯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自豪:“第五次,我自断一指,还替他挡了一刀。那天晚上,他给了我一张纸条。”雅间内安静了片刻。“纸条上写的是......”诸夫子若有所思。“关于细盐炼制的独特技艺。”这句话一出,整个雅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钟雪的茶盏差点掉在地上,诸夫子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。细盐,那个让张家一飞冲天的细盐,竟然是楚临给的?张家,云夏第五大家族。这个名字,如今在金陵城内可谓是无人不知。十年前,张家还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家族,靠着细盐生意一跃而起,最终挤进了云夏家族榜第五的位置。这是人尽皆知的故事。可谁又能想到,这个故事的背后,竟然还藏着另一个版本?“等等,”诸夫子突然想到什么,“你说你一共被楚临砍掉了五根手指?”张万贯笑了:“不,我天生四指。”“......”随后,张万贯详细讲述了张家是如何一步步发展壮大的过程。从最初的细盐生意,到后来的醉月楼、张氏银号,再到布行,每一步都经过精心布局。而在这些布局背后,都有楚临的身影。“所以,”诸夫子轻抚茶盏:“今天叫我来,是为了什么?”“掌眼。”张万贯正色道:“如今张家有三处大生意:醉月楼、张氏银号和布行。”“醉月楼看起来生意不错。”钟雪插话道。张万贯摇头:“醉月楼的作用不在钱财。这里的每个侍女,都是耳聪目明之人。任何进入醉月楼的人,心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被我们摸清了。”诸夫子眼中精光一闪,终于明白为什么楚临总能掌握第一手消息。“张氏银号呢?”“表面上是放贷收息,实际上......”张万贯压低声音:“是在收集各家的账本。”“布行?”“最简单的一个,”张万贯笑道:“就是卖布。不过......”他没有说下去,但在座的都明白了他的意思。布行遍布云夏各地,就是最好的情报网。“高明。”诸夫子赞叹道:“楚阳是真的后继有人了。”“诸夫子,”张万贯正色道:“小王爷让我把这些告诉您,是想请您帮忙。”“什么忙?”“三年内,帮张家守住第五的位置。”“就这么简单?”“是的,”张万贯点头:“至于更上一层,那是小王爷的事。”说着,他用茶水在桌上写下四个字:“张记!万河!”“诸夫子,听说万河曾是您的学生?”诸夫子眯着那双精明的眼睛:“你是说,楚临想请万河来管理张记?”“正是。”“有意思。”诸夫子轻笑一声:“那丫头可是最讨厌楚临的。当年在青云书院,楚临没少折腾他们。”“现在让她知道张家是楚临的,怕是连门都不会开。”钟雪说道。“所以才请您出面。”张万贯道。诸夫子摇头:“我可以引荐,但能不能请动她,就看你们的本事了。”他端起酒杯,眼中闪过一丝玩味。这场戏,有意思了。当那位“世间商才第一人”知道,她最瞧不起的纨绔王爷,竟然是张家真正的主人时,会是什么表情?“对了,”诸夫子突然问道:“楚临为什么选中了万河?”张万贯沉默片刻,缓缓道:“因为她是唯一一个,在商场上能与小王爷过招的人。”“就因为这个?”“不,”张万贯摇头:“还因为她是唯一一个,能让小王爷记住名字的人。”诸夫子若有所思:“有趣,真是有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