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话间,白明微眸光雪亮,像是已经成竹在胸:“那么这批盐就好处理了。”江辞点头:“我明白了,我再叮嘱叮嘱他们,让他们把务必把这事办得不留痕迹。”江辞问她:“你准备怎么做?”白明微神秘一笑:“我要借刀杀人。”江辞想要问得更详细,下边便过来回禀:“江公子,货物已经全部装车,随时可以出发,您这边还有什么吩咐吗?”江辞冲白明微点点头,随即便退下了。晨曦微露,朝阳始升。山间飘荡着一层淡淡的雾气。一千辆马车分成五批驶离这座堆满罪孽的山岗,每批车队都有一百名将士跟随护送。一万五千一百石种子,一粒不少地被搬上了马车。经过几日的奔波忙活,这批本该属于羌城的种子,全数回到了白明微手中。而他们付出的代价,不只是承担擅离职守的风险,还失去了三十九名弟兄。这里的失去,并非生命意义上的失去。包括董仁在内,被派去劫信的十五名弟兄重伤,有十四名脚筋被挑,很可能成为终身无法行动的废人。而适才的几场战斗,也让二十四名弟兄受了严重的创伤,很可能终生不能再战斗。用三十九人换取一万多石种子,任谁都会觉得这个代价很小,但没有一个人心里好受。白明微带着张进等人亲自给受伤的二十四名弟兄做紧急处理后,又让人用洞里取来的褥子铺在马车上,将伤者紧急送往锦城治疗。张进安慰她:“白姑娘,往好处想,这一次我们并未牺牲任何一人,弟兄们的伤都处理及时,不会危及生命,您别太在意。”白明微想起浑身血污的董仁,想起帐篷里被挑了脚筋仅剩一口气的弟兄,想起适才那些皮翻肉卷肠子外流的伤口,她缓缓闭上双眼。她告诉张进:“身为一个战士,再也不能战斗,或许要比死更令人难以接受。”张进默然,设身处地地着想,若是他断了手脚沦为废人,他宁愿就此死去。白明微徐徐睁眼,见张进一脸沮丧,反过来安慰他:“先把弟兄们的伤治好了。”“至于他们往后余生的价值,我会设法为他们找到,不会让他们的心,也因为这一场行动而废了的。”张进猛力点头:“要是您的话,我相信您能做到。”白明微拍拍他的肩膀:“带领余下的两百多名弟兄们清理一下现场,别留下我们的痕迹,之后先化整为零,继续潜伏于附近,我要给这事做一次完美的收尾。”冬日的金阳裹挟着一层淡且柔的光晕,洒落在山巅与原野之上,最后透过树梢落下来,在地面漾出斑驳的影子。前去救焦校尉的一千驻军已然找到半死不活的焦校尉,苦于吊桥已断,正在着急忙慌的绕远路赶回来。前去救罗县令的驻军,则像无头苍蝇一样,追在刘尧他们离开的方向满山乱窜。至于张捕头他们,船队遭劫的事还没查清楚,就听说自己的上峰被劫了,连忙跟着漫山遍野地找。然而此时此刻,装满盐的暗仓中,一袭黑衣遮掩住任何特征的白明微正在闲闲坐着,她面前是被五花大绑的罗县令。开口第一句话,她告诉罗县令:“你死定了。”罗县令死死盯着眼前的人,不甘地问出了困惑着他的问题:“你究竟想干什么?”